一位黑心老板,造就了韩国历史上最为惨重的灾难事故。502条无辜的生命,在不到20秒的时间里,就从天堂瞬间坠入了地狱的深渊。在事故过去20余年后,回顾这起惨绝人寰的灾难,我们不仅看到了人性的光辉,也看到了一些之人的丑恶嘴脸。
那么在那一天,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呢?接下来我们就把目光转到韩国首都汉城(今首尔)瑞草区的三丰百货大楼,我们今天的故事就要从这里开始说起。
1995年6月29日,汉城(今首尔)瑞草区4洞1685-3的三丰百货大楼里,聚集着众多的消费者,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准备购买一些应用之物带回家中。一时间,从一楼到五楼,从地下到地上,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,所有人都享受着悠闲的逛街时光,却丝毫没感觉危险的步步逼近。
时间来到了17点52分,正在五楼一家餐厅中吃饭的大学生崔明锡(최명석)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,接着所有身处5楼的人都听到了很明显的噼啪声,一些负责承重的柱子慢慢的出现巨大的裂缝,大楼也开始不住地晃动。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崔明锡迅速起身,准备向外跑去,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,原本雄伟的大楼便瞬间倒塌,机警的崔明锡迅速卧倒,之后就一片漆黑.......
17点55分,首都各区消防部门都收到了同一个通知:“瑞草区三丰百货大楼发生倒塌,有多人被埋,请迅速赶到现场,完毕!”之后数十辆消防车、救护车,上百名救援人员便迅速赶到了现场,刚一赶到,所有救援人员看到了他们平生最为惨烈的一幕——
原本地上五层,地下四层的三丰百货大楼慢慢的变成了一片废墟,只有两座孤独耸立的建筑物外墙;数百吨的钢筋水泥散落在各处,瓦砾堆高达数十米,除了救援人员,现场根本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。这惨烈的一幕即使过去了二十余年,但依然令当时的亲历者感到震撼。救援工作随即展开,所有人徒手或使用工程机械,清理出许多残骸瓦砾,随即便开始寻找生还者。
但在如此惨烈的现场,很难发现生还者,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。直到第3天,才发现了首名幸存者,这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,之后生还者和遇难者遗体被逐渐发现。7月8日下午,人们在一处废墟中发现了崔明锡,大难不死的他靠喝从瓦砾堆下渗下的雨水,吃着身边的纸壳顽强地活了下来,此时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了9天。
据他事后回忆,事故发生时他和一位姓李的售货员被一同困在瓦砾之下,为了活命,两人还相互鼓励。但那位售货员因为腹部遭到重创,第二天便没了呼吸,靠着坚强的意志力,崔明锡最终获得了重见天日的机会。两天后,一位卖陶瓷制品的售货员柳智焕(유지원)被救出;而在事故发生的第十六天,只有19岁的童装售货员朴胜贤(박승현)被救援人员发现,当时她被困在地下二层的一处倒V字形的空间里。
据她事后回忆,被困在瓦砾下时,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,仅靠渗下来的水来勉强维持自己的生命。而且除了左膝有一点擦伤之外,几乎毫发无损,能够说是一个奇迹。事故之后劫后余生的三人,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在事故发生10年后,他们还共同回忆了这场改变了他们一生的惨烈灾难。
但这样的情况依然是少数,许多闻讯赶来的家属最终得到的,只有自己亲人不幸罹难的消息。一时间现场哭声震天,许多人因为过度悲伤当场晕厥......经过十余天的清理和核对,本次事故共有502人遇难,937人不同程度受伤,损失金额达到了2700亿韩元(约合2·16亿美元)。本次事故是韩国在战后遭受的最惨重伤亡事故,也是2013年以前全球最严重的建筑物自行倒塌事故。
消息传来,在悲伤的同时,人们不禁要问:到底是什么原因,让这么多的百姓命丧黄泉?原本坚固的百货大楼,为何在瞬间就成了一地废墟?事故的背后,有没有人为的原因和未发现的隐患......韩国警方和检查机构迅速展开了调查,而之后反馈回来的消息,令所有人都悲愤不已,也令全体韩国国民所哗然。
80年代开始,韩国经过“汉江奇迹”的加持,一举成为了亚洲地区经济稳步的增长最快的国家,是著名的“亚洲四小龙”之一。发达的经济也催生了民间资本的注入,许多百货商店、商务CBD如雨后春笋般迅速诞生,尤其以江南区、瑞草区最为知名,大量消费机构驻扎在此,提升了当地的土地和房屋价格。
1987年,三丰商务集团会长李鐏选中了位于瑞草区的一处黄金地段,决定在此地建立一座四层高的办公大楼。但在实际的设计图纸上,会长李鐏却临时变卦,将原本的办公楼变成了一座商业大厦。为完成这一要求,大楼原本的承重柱被改为了扶手电梯,但这一举动会威胁到大楼的安全,因此原设计企业拒绝了李鐏等人的要求。
但在等级森严的韩国,这样的举动绝对是“大不敬”的,震怒的李鐏最终开除了这些实施工程人员,决定用自己手下的施工队来接手这一任务。经过一番“精心设计”,1989年年底大厦正式竣工,并在次年7月正式对外营业,这就是三丰百货大楼的由来。
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,李鐏在施工时,对原本的建筑图纸做了多次修改,使得大楼的安全等级急剧下降。比如在原本四层的建筑物上加建楼层,将多出来的五楼改为了餐饮区域,并且还安装了地热(下图),额外的设备增加了五楼地板的重量,对原本只有四层的大楼结构施加了非常大的压力。
此外,该大楼的的冷气设备都安装在顶楼,巨大的冷气机满负荷运转时,重量达到了惊人的87吨,超出安全标准近4倍。后来因为噪音问题,李鐏又命人将冷气机改变位置,但操作时却没用起重机,而是直接用滑轮进行拖曳,一下子让顶楼地板出现了裂痕,并使承重柱受压,使得大楼的结构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。只要一开启冷气,裂缝就会扩大。
另外在设计中,每一层混凝土楼层中的钢筋位置全都出现了错误,由原本距离表面5cm变成了距离表面10cm。因为三丰百货大楼采用的是无梁楼盖式结构,即楼板下不设置梁,直接由柱子支撑。这种方法对于实施工程人员要求极高,但李鐏的队伍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资质,因此这一失误使得大楼楼板的强度下降了20%,因此在发生意外事故时,每一层楼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,依次坍塌。
一系列的黑心工程,让三丰百货大楼的负载能力越来越重。事故发生的当天上午,冷气的开启让裂缝慢慢的变大,而顶部的地板都发生了变形,而在关闭了冷气之后,负责抢修的工人发现了楼顶的裂缝,有的地方还发生了小型的崩塌。原本应该停业进行整修,但这一要求却被李鐏等领导层所否决,因为管理层不愿损失当天可观的营业额。正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举动,酿成了前面所发生的一切。
当餐厅的承重柱没办法承受全部重量后,顶楼的楼板开始掉落,之后崩塌就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楼面。上层的楼板坠落到下层楼面,并引发下层的坍塌,三丰百货店就这样被夷为平地,最终造成了502人惨死的悲剧。
经过后续调查,当地政府的官员还涉嫌违法犯罪,隐瞒了大楼的质量上的问题;而三丰集团内部也存在着广泛的贪污与欺诈行为。1995年12月27日,三丰集团会长李鐏因过失致死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半,次年4月李鐏减刑至有期徒刑7年,出狱后不久便因病去世,走完了自己不光彩的一生。包括其子在内的其他嫌疑犯也被起诉,最终共有21人罪名成立。
事后韩国政府对全国所有的商用建筑进行严格检查,结果令人触目惊心:该国商用建筑需要立即重建的占14%,需要立即大规模维修的占80%,绝对没问题仅占全部建筑的2%,这样的结果让整个韩国社会惊愕。
为了纪念这场惨烈的意外,韩国政府和民间都会举行不同形式的纪念活动,来悼念事故中不幸遇难的502条鲜活的生命。而在不少影视作品中,也经常将这一意外安排在剧情之中,例如《请回答1994》(下图)、《花样年华-生如夏花》、《只是相爱的关系》等等;探索频道的《重返危机现场》也收录了这一事故,起到居安思危的警示作用。
事故之后,原三丰百货大楼被重新改造,在原址上兴建了一座新的综合住宅大厦——瑞草洞大林Acro Vista。居住和办公在此的人们,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忆起那个血色的下午,回忆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天,还有那502个逝去的生命。
三丰百货大楼倒塌事件,是韩国历史上里程碑式的意外事故。事情发生后,韩国的建筑安全情况有了明显好转,重特大事故减少了许多,一场意外,终于改变了一些无良之人的内心,从被金钱蒙蔽的深渊中逐渐走出。